2010年9月21日

你是撿來的

老實說,我也常懷疑自己是路邊撿來的。

小時候就愛追問媽媽自己是哪裡來的,最後總是得到沒好氣的回答:撿來的!可是多次追問下,得到的答案卻常有時空背景的誤差:有時是媽媽出門買菜時撿到的,有時候是爸爸回家時在巷口撿到的,嚴格來講有點撲朔迷離。

根據大人的話,似乎路邊有很多小孩可以撿。因為和哥姐的年齡差距較大,我只能一個人孤伶伶的幻想有同伴可以陪著玩,所以每次出門時總是滿懷期待的東張西望,看看街角樓梯間,電線桿旁,甚至充滿神奇物品的雜貨店櫃子下,有沒小孩待在那裡可以撿。當然,在多次失望之下,我不免懷疑爸媽說話的真實性,所以偷偷找機會問問小哥。沒想到,小哥竟然告訴我,他是爺爺下工回家的路上,在電線桿旁撿到,然後放進工具袋裝回家的。

天呀,太令人震驚了!原來以前路邊到處躺著啼哭的小孩,等待被撿!這是甚麼世界呀?我們的小孩沒有像外國童話故事那樣,包好好的讓送子鳥叼來送給爸爸媽媽,那至少也該像送包裹一樣,送到門口再請郵差按個門鈴吧?竟然像是娃娃夜市路邊攤,順手一撿,就裝進菜籃帶回家?真是太過分了!

我十分不滿關於我如何到這個家庭的故事,但也莫可奈何。雖然連續劇和卡通會三不五時播些甚麼萬里尋親的劇情,可是我從沒興起要收拾包袱離家的念頭。因為戲裡的主角總有個什麼玉珮硃砂痣,不然也得有張小紙條的,既然這些我都沒有,所以這件事也沒放在心上了。

大約是我五歲那年,二姐因為已是小學高年級生,學校集體幫學生驗血型辦身分證。因為爸媽都是B型,大哥大姐也是B型,所以二姐也不等學校的驗血型通知,就自動自發的將血型填B型。原本一切似乎就該是這樣理所當然,可是血型報告出來卻讓我二姐如遭晴天霹靂:她不是B型,是O型!她向老師爭論血型報告錯誤沒有成功,回到家後就開始向爸媽質疑她的身世。含著一泡眼淚,她可憐兮兮的問為什麼?習慣冷眼旁觀的我,忽然開始懷疑,有著一雙大眼睛的二姐,莫非是爸媽出去爬山郊遊時撿到的?不然姊姊同學的爸爸怎麼會問她是不是山地人(現在當然要稱呼「原住民」)?

我的腦海又開始習慣性的幻想起來,原來我們家五個小孩,只有兩個是親生的,另外三個都是撿來的!真是厲害,我家大人就有這樣的神奇本領,隔個幾年就可以隨便撿個小孩回來養。我媽說,曾有那些沒小孩的鄰居親友到家裡來嘗試遊說要收養我,可是我爸媽都不同意。這真是怪了,那些人想要小孩怎不自己認真去路邊找找呢?幹嘛來我家要現成的呢?

不過,大人說的話常常反反覆覆,爸媽這時很堅決的跟我二姐打包票說她絕對是親生的。經過學校老師的解釋,B型的夫婦是可能生下B型或是O型的小孩後,我二姐終於可以接受她是O型的事實。不過也真湊巧,我們後面這三個曾在我心裡有「撿來的」疑雲的小孩全都是O型的,我爸媽真猛,真會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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